◎夜宵◎

葉桑對籃球不是很感興趣, 看別人打倒是還行。

她記得她小時候上體育課被籃球砸過，蹲在地上哭。

她道：“不用了。”

“來嘛，投個籃筐也行。”陳西湛拉住她的手腕, 將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。

那邊有處籃球架是空著的, 沒人在那打，陳西湛將她拉到了那，接過一個男生丟來的籃球, 塞到她懷裏。

葉桑硬著頭皮, 將籃球往地上拍了兩下。

陳西湛笑了聲，“瞧出來了, 你很不愛運動。”

“跑步不喜歡，打籃球也不喜歡。”

葉桑道：“我從小最差的一門課, 就是體育, 不愛上體育課。”

陳西湛道：“這不行啊，生命在於運動。”

“……”

葉桑又拍了兩下籃球，視線投到對面的籃筐上。

“想投？我教你。”陳西湛從她手裏拿過籃球，在原地帥氣地往左右□□運了會球, 大步踏過去，跳起，籃球空心掉進籃框裏。

之後他又用各種炫酷的姿勢在葉桑面前往籃筐裏扔了好幾個球。

另一邊，黃斯金和葉鵬之前跟著陳西湛一起帶新生都累了, 還坐在椅子上休息聊天, 看見這邊, 黃斯金忍不住笑：“老湛在小學妹面前耍酷呢, 表現欲那麽強烈。”

“不表現能追到小學妹？”葉鵬道。

“不是, 他不累麽, 我在這氣都還沒喘勻。”

“砰”地一聲, 籃球又砸進籃框裏，陳西湛一個動作比一個動作眼花繚亂。

這次他繞著她運著手裏的球，黑眸盯在人臉上。

而後隨手將籃球往後一扔，籃球依舊落進了籃筐裏。

葉桑略微有些驚訝。

“你怎麽做到的啊。”葉桑道。

陳西湛道：“這不是什麽難事。”

他小跑過去撿回籃球，道：“來，我先教你基本的運球姿勢。”

他先示範了一下，之後將籃球遞給葉桑。

葉桑照著他剛才教的做。

“拍這麽輕，沒吃飯？大力一點啊。”陳西湛道。

葉桑道：“我覺得我拍得挺好的了啊。”

陳西湛湊近，“你是在用掌心推球，但你看看我，”

“這樣，我是用手指在控制球。”

距離一近，陳西湛身上的汗味也近了，並且他手臂上一塊一塊的肌肉也變得明顯。

葉桑勾了下掉在耳邊的碎發，哦了聲，照著他說的做。

“不對。”陳西湛道。

“哎呀，我不想學了，我可以直接投嗎。”葉桑道。

陳西湛失笑：“這麽沒耐心？這還只是基礎知識。”

“我又不參加你們籃球隊。”

“行，那你投。”

葉桑站在原地，準備將手裏的籃球往籃筐裏扔，陳西湛道：“你站這麽遠能扔的進？”

“想投三分球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雖然葉桑不知道什麽是三分球，但朝前站近了一截，踮起腳。

陳西湛又說她姿勢不對，幫她調整了一下她的手部姿勢。

葉桑其實不是很明白，最後動作依然不標準，胡亂一扔，籃球從手中脫落。

她原本不抱希望，但看見籃球掉進了籃筐裏。

似乎連陳西湛也沒料到她能投中，原地靜了兩秒。

葉桑彎起唇，“我這是一擊即中？”

陳西湛看了她兩眼，表示讚同地“嗯”了聲。

他發現人笑起來，能甜到人心肺裏。

“要不要再多投幾個？”陳西湛問。

葉桑點點頭。

可能第一個就中，增加了她的興趣。

陳西湛去將籃球撿了回來，遞到葉桑手上。

葉桑先將球往地上拍了兩下，之後站在原地，將球往籃筐上扔。

原本以為第一個球一投就進，是因為運氣好，誰知道第二個球也投進了。

路過的一個男生：“……”

這妹子比他都牛。

陳西湛也是楞了，含笑誇讚，“可以啊。”

聲音低沈，“桑姐，深藏不露？”

被喊“桑姐”，葉桑有點不好意思。

陳西湛去給人將球撿回來，塞到她手上，“再來。”

葉桑嗯了聲，又投了個球。

這次，又投進了。

之後她又投了好幾次，都投進了。

“艹……”這一聲感嘆，是來自站在遠處的黃斯金。

他沒一直關註這邊，之前調侃完那一句，就跟葉鵬聊起別的了，是被一個男生推了下，說“大嫂牛逼”，他才跟著往這邊看。

除了他，這邊不少人都覺得他媽眼睛花了吧。

“這畫面，怎麽似曾相識呢。”黃斯金笑了聲，想起那次上錢真弘的課，玩真人版植物大戰僵屍，葉桑也是扔沙包一扔就中。

葉桑體力差，玩了這一會籃球，鼻翼就冒汗了，臉也微紅。

“小天才，還投嗎？”陳西湛重新一次撿回籃球，懶洋洋往地面拍著，看葉桑的眼睛帶光，問她。

葉桑輕輕喘著氣，擺擺手，“不想玩了。”

不是，他剛才喊她什麽？

陳西湛唇角扯著弧度，道：“行。”

他站在人面前，彎下腰，“那我帶你去吃夜宵？”

陳西湛不說，葉桑並沒有這方面的想法，但是他這麽一說，葉桑感覺到肚子真有些餓，可能跟玩了十多分鐘籃球有關系。

不過，她遲遲沒回答他。

“不說話，當你默認了？”陳西湛道。

葉桑道：“現在幾點了？”

陳西湛看了眼時間，“還沒十點。”

葉桑抿了下唇，“我還是想回宿舍了。”

陳西湛靠近，“就去學校西區門口的玉定路吃，半個小時解決，行不行？”

葉桑安靜幾秒，沒拒絕了，“好吧。”

陳西湛眉稍染上愉悅。

這時候黃斯金和葉鵬勾肩搭背地走過來，他們身後跟了一堆人。

葉鵬道：“老湛，我們準備去玉定路吃夜宵，你和小學妹一塊不？”

陳西湛沒答話。

葉桑道：“我和他也準備去吃夜宵。”

黃斯金笑：“那一起啊！”

大家一塊往外走。

路上，陳西湛摸出一包紙巾，抽出一張遞到葉桑面前，視線落在她粉紅挺翹的鼻尖上，“擦擦汗。”

葉桑道了聲謝謝，接過。

下一秒又發現，那包紙巾好像是她的吧。

她之前遞給陳西湛擦汗，之後他沒有還給她。

不過一包紙巾而已，葉桑當作沒發現這個事，並未讓陳西湛還。

葉桑發現這群人一半的人都有機車，其他的是自行車，有些沒車，但是體育館門口的小黃車數量可觀。

而且那輛銀金色的摩托車，原來是黃斯金的。

方薔先上了孔登明的車，兩人的車最先開出去，方薔對眾人拋來一個媚眼，“我們先走了啊。”

黃斯金朝一個小男生喊：“單琦瑞，你來坐我的車。”

葉桑聽見聲音，扭頭去看，收回視線時，陳西湛將一個頭盔罩到她腦袋上。

葉桑微懵，想說她可以自己戴。

但視線觸及到陳西湛削薄的下顎時，又沒忸怩了。

頭盔帶好，陳西湛先上了車，他朝葉桑伸手，“上來。”

葉桑沒把手伸給他，自己爬了上去。

“抱好了。”陳西湛聲音微啞。

葉桑沒說話，擡手，輕輕抱上他。

他卻垂下首，好耐心地將她的手調整了下。

“陳西湛。”葉桑忍不住喊他大名。

陳西湛似在壞笑，“不知道我車速很快？抱這麽松。”

“我突然不想去吃夜宵了。”葉桑道。

她這句話倒不是威脅，只是想到陳西湛車速的確很快，坐起來太刺激，她沒有安全感，生出後悔的心思。

“我錯了。”陳西湛立馬道歉，“你想抱多緊抱多緊行不行？”

葉桑臉都紅了，出口，“你開慢點。”

“我害怕。”

這一聲“我害怕”，讓陳西湛心裏一軟，竟有些後悔起來之前將車開那麽快。

他道了聲“好”。

這次，有意慢了速度。

看見別人的車一輛一輛超在了前面，甚至有輛騎著小黃車的男生都超過他們了，葉桑道：“也不用……開這麽慢。”

陳西湛笑了聲，“那我加速了。”

葉桑嗯了聲。

純黑色的機車很快追上前面的幾輛。

玉定路是明大學子的夜宵聖地。

這裏離學校近，有各式各樣的美食，很受明大學生的歡迎。

不過可能今天周一，晚上這裏沒有想象中的人多。

商量了一下，大家決定去吃小龍蝦。

陳西湛說他請客，讓大家隨便點。

可以胡吃海喝不用花錢，一個二個都很興高，並且都沒怎麽客氣，人數多，坐了三桌，一共點了三十斤小龍蝦。

“湛哥，你和桑姐要喝什麽，我給你們倆拿！”一個男生站在冰櫃那，對這邊喊問。

“給你湛哥來自瓶芬達！”黃斯金特別皮，故意道。

葉鵬心地比較好，“別信，你要真拿了，你那份湛哥就不請了。”

誰知道陳西湛開口：“芬達，可以。”

“靠，你不是最不喜歡喝芬達麽，覺得這玩意甜，今天改性了？哦，難到是小學妹愛喝？”黃斯金道。

葉桑：“……”

跟她沒關系。

“你想喝什麽？”陳西湛問。

葉桑道：“我也要芬達吧。”

現在的確有點口渴。

小男生給他們拿來兩瓶芬達。

陳西湛用開瓶器一連開了，給一杯插上吸管，先落到葉桑面前。

黃斯金和葉鵬這就懂了。

人家老湛就是故意要陪媳婦一起喝芬達。

葉桑喝了口芬達，也才意識到什麽。

想起之前在體育館，她給陳西湛選出的那瓶飲料……就是芬達，陳西湛喝幹凈了。

餘光看見陳西湛將另一瓶插上吸管，跟她一塊喝了口。

“你不喜歡喝，幹嘛還要喝這個。”葉桑開口。

“明知故問？”陳西湛氣息離近，“要我告訴你麽。”

葉桑什麽也不說了，低頭喝飲料。

鼻邊是店裏的各種香味，外面是路燈和夜。

葉桑還是第一次，和這麽多人，這個點了，在外面吃夜宵。玉定路的晚上，她只和室友來過一兩次。

手機振了振，她抓過來。

【金木水火差一個土】有人在發消息。

金佳茄：【明天選課系統開通，專利法你們準備選哪個老師啊？】

談慧慧：【蔡青石啊，他人特別好。】

葉桑垂著黑睫，回覆：【我也選他。】

“明天第一輪選課要開始了，金哥，湛哥，給小弟推薦推薦？”這桌有個男生道。

黃斯金撣撣煙灰，“我大學四年都在劃水，上過什麽課都不記得了。”

“哎？可以請這位學姐給你們推薦啊，她比我和你湛哥靠譜。”黃斯金指了葉桑一下，笑著說。

這桌有兩個大一的，目光都投向葉桑。

葉桑認真地想了下，跟他們說了幾個。

最後一門課，說的是：“植物的語言。”

她回答得沒有一點敷衍，除了說出課的名字，會說一下這門課為什麽值得選，這門課也是。

“上這門課的老師叫錢真弘，理學院副院長，他人很幽默，上課內容也豐富，有時候會去外面上課。”

“外面上課？”

“嗯，就是會帶學校去外面觀察植物，或者玩游戲之類。”

“這麽好啊！”

葉桑點點頭。

陳西湛全程側著臉，目光落在張口說了很多話的葉桑身上，等她說完了，冷白面容沒有多少慣常的清冷，懶嗯了聲，“這門課，我也推薦。”

黃斯金“噗”了聲。

“你確定老湛？這門課可是你唯一掛過的課。”

“湛哥還掛過課啊。”有個男生道。

陳西湛反應淡，沒答。

黃斯金道：“是啊，你們湛哥這個學期就在重修這門課呢。”

葉桑上大學到現在，雖然也就一年多，只考過兩個學期的試，但習慣了門門3.9、4.0，聽見陳西湛掛過科，有些驚訝。

轉過頭看陳西湛時，和他深黑的眸撞上。

兩人都楞了一下。

葉桑面上不顯，怕陳西湛覺得不好意思。

掛科不是什麽光榮的事。

過了幾秒，了解到是自己瞎擔心了。

陳西湛並未覺得黃斯金抖出這個事情失了他的面子，聽見他拖延著腔調，懶洋洋道：“重修這門課挺好。”

葉桑朝他看過去，又和他對上視線。

他唇角扯著淺淺的弧度，“不然怎麽會邂逅你們葉學姐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夜變深。

大家正嗨著，一副要聊很久的樣子。

陳西湛看了下表，對旁邊的人道：“吃飽了吧。”

葉桑嗯了聲。

“送你回去。”

葉桑也有註意時間。

這個時候，剛好到十點半。

陳西湛說到做到，沒有失信。

她背上包跟陳西湛起身。

跟大家說了一聲，兩人先離開了。

校園裏，這個點人很少了，夜風吹動道旁的樹叢，傳來颯颯的聲響，一輛摩托車從西門駛進，越過一盞一盞橘黃色的路燈。

來到南區宿舍一幢樓前，摩托車停下。

坐在後座的人從車上下來。

解開頭盔，葉桑遞還給陳西湛，厚軟烏發殘留被頭盔壓過的痕跡，說道：“我，上去了。”

陳西湛手上抱著黑色頭盔，站在葉桑面前，沒答話。

“餵。”他沒反應，葉桑喊了聲他。

陳西湛走近一步，地上的影子和另一道瘦小的重疊。

葉桑後背的馬尾被風吹動，她雙耳燒燙，“你別湊我這麽近。”

“上去之前，”

他棱角分明的臉落在陰影裏，音質啞，“讓我親你一口行不行？”

-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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